起于知识领域的付费模式能够拯救音频市场吗?
乌鸦小编 发表于:2017-4-2 22:49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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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对于创作者来说,让知识和内容不再免费是一件意义深远的事情,创作者的劳动成果得以被尊重,而且是以最合适的方式。付费起于知识领域,也拯救了音乐市场,但是这种模式能持续下去吗?

感谢不再免费的互联网,音频已经可以卖钱了。
豆瓣“逆潮流”推出的付费音频项目,意外卖得不错,上线五天销量已经超过百万元。这个叫做豆瓣时间的产品刚刚上线了两个音频栏目,分别是《醒来——北岛和朋友们的诗歌课》和《白先勇细说红楼梦》。在成功学和心灵鸡汤泛滥的当下,谈诗歌和古典?这需要勇气。
好消息接踵而至。去年年底喜马拉雅 FM 发起了“123 知识狂欢节”,按照官方数字,销售额达到了 5088 万元。
三月初,罗振宇也宣布,视频节目《罗辑思维》将下线,以后只能在他自己的 App得到上听到音频。
如今各种图文和视频令我们目不暇接,我们拥有的信息已经太多,多到我们不得不放弃“互联网免费”这一自雅虎以来便天经地义的事实,花钱去购买、筛选信息和内容。当眼睛的时间已经不够用的时候,依然空闲的耳朵成了内容供应商争夺的又一个战场。
在美国,音频在引起资本的注意。Jenna Weiss-Berman 辞去 Buzzfeed 音频部门负责人的职务,想自己创办一家播客公司,于是四周内,便有四家 VC 向她提供资金。
动动嘴皮子就能拿钱的日子,看起来已经近了。
不过,在第一波付费明星节目之后,用户的留存率和复购率,让音频制作者们焦虑——网络电台上,很多人收听不到四分之一的内容便会选择跳出。喜马拉雅联合创始人余建军对媒体说,付费模式做了半年,喜马拉雅的付费用户不到 1%,还属小众。
音频付费是一个可以持续、且可以做大的生意模式吗?靠用户付费这一个单一的商业模式,是不是就能支撑起音频内容的收入和未来?

1 付费的代价
目前的付费音频内容,基本都还处在“知识付费”这个范畴,这导致内容的生产已经发生重构。
正如互联网观察者魏武挥所言,“内容做成课程式,体系化,可能更容易售卖。”想要说服用户掏钱,就要组织音频节目,使其更加结构化、系统化,像课堂教学一样,由表及里,由浅及深,而非只是提供孤立的知识碎片。
目前的音频付费内容,从喜马拉雅,到得到,到豆瓣,多采用订阅模式,用户全额付清所有费用,但需要一定时间等待作者更新完毕——这段时间往往是数月到一年。这一订阅模式原型依然是播客,一个成熟的播客,内容会定期更新,订阅后便会自动下载——当然,播客总体上都是免费的。
对主播来说,这是个好模式,他们可以快速回收资金,如同收了预付款的作家一样,能够安稳创作。
但对于用户来说,所能依凭的,只有节目介绍信息和几期试听,此外便只能依靠对主播的信任了。因此,自带流量效应的名人自然能够得到更多机会。无论马东,还是罗振宇,都已经在其他渠道积攒了不少粉丝,成为所谓的“头部大 V”。
在一番试水后,“名人”+“课程化内容”的组合,成了各大平台最需要争抢的资源。
豆瓣时间的成功,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北岛、白先勇自己作为文化名人的号召力和可信度。李笑来堪称“得到”上的最成功的案例之一——“通往财富自由之路”这个付费专栏,推出7个月中有约13万人订阅,专栏销售额2546万元——这位前新东方名师、前知名博主、畅销书作家、比特币界名人本身就具有很大号召力。
订阅模式类似于健身房。为了有更好的形体,越来越多人去办了健身房年卡,但大多数人在开始几周之后,便把年卡扔在了抽屉深处。同样,有不少人买了不少知乎 Live、得到专栏、喜马拉雅节目,却很少去打开。
因此在单期内容组织上,制作者也需要掌握一定的技巧,比如在最开始便要向用户展示明了,自己提供的内容究竟有什么用——在音频这一形式里,不存在快速浏览这一方式。
《好好说话》上线喜马拉雅之前,喜马拉雅便与马东团队反复沟通,调整内容,直到双方都满意才上线。而豆瓣在制作《醒来——北岛和朋友们的诗歌课》时,也从最开始的提纲阶段便开始参与。姚文坛告诉 36 氪,这些主播都是当今文坛留名的人物,但做一档音频节目和写文章不同,和课堂教学也不同,要不松不紧,像坐在那里和人对面聊天,侃侃而谈,娓娓道来,“诗人田原便因为录音效果有问题,从日本回北京,反复折腾了好几次。”
因此,“知识付费”这个模式,一方面带来了过去这段时间新内容的喷薄,也是未来的制肘:有见解、有影响力,而且能够将自己的声音做成产品的人并非遍地都是。互联网的传统打法是快速复制占领市场,但内容生产却只能老老实实地来,没法复制粘贴。市面上这类名人的数量,可能就构成了音频“知识付费”的天花板。
哪怕贩卖知识,我们需要的也并非是精品店,而是百货商超,货架鳞次栉比,品类琳琅满足,可以自由选择自己需要的产品。资源丰富而非稀缺的互联网,才是一个对读者友好的可持续市场。
如前所说,内容生产无法复制、垄断,精品模式也难以大规模扩张,这让各类内容都有了生存的空间。罗振宇对林少说,我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。其实,内容生产者之间的竞争都没有那么激烈。
能否从少量“头(名)部(人)内容”,转向层次更丰富的内容,是音频内容付费的第一个坎儿。
2 为何付费?
甚至,谈“知识付费”本身就错了。

之所以目前大家愿意为“知识付费”并不难理解,终生学习从一种美德,成了如今的必需品。知识和生产体系快速迭代,原本在学校十五年之后,便能以此工作四十年,但现在倘若不持续自我更新,那么很容易被淘汰。
中国新兴阶层的焦虑已经不再是新鲜话题,中产阶级有太多需要焦虑的地方,无论房价、环境还是教育公正。但当下公共空间日益收紧,所有的焦虑最终只能指向自身。
渴望逃离,恐惧淘汰,这共同构成了现代人的焦虑感——罗振宇风靡一时的“国民总时间”理论,其实也暗含着人们内容太多导致时间不够用的焦虑。某种程度而言,知识付费,便是要人为这份焦虑感买单。
米果传媒 CEO 胡渐彪便承认,自己做事的出发点就是要消除焦虑感,“我们这一代其实比上一代前一代都辛苦太多。所以我们的产品要契合这个时代的焦虑。”
罗振宇甚至认为,用户即便买了不用,知识付费的产业逻辑依然成立,“他买了,满足他自己内心的焦虑,让自己变得更好,这就是这些产品功能之一”。其言外之意是,用户花的钱,首先购买的是满足感,其次才是推荐出来的精品内容。
在知识付费的大范畴下,音频这种形式之所以备受青睐,是因为能帮用户“抢时间”。比如在地铁上,周围都是人,没法看书,看视频也会太累,这时候最适合的办法当然就是用耳朵来听。
这也是好好说话的胡渐彪选择做音频节目的原因,因为“人类最富有的是碎片时间,而不是大段时间。而音频是最好的解放双手和眼睛的方式,”此前,他还考虑过商学院,也想过要做视频。
在过去一年的实践中,“知识”两个字已经牢牢跟“付费”两个字绑在了一起,变成了一个“知识付费”这个固定名词。
大众其实早就习惯了为内容付费,无论买书,还是买票看电影,都是在为内容买单,以此来看,如今互联网上的“内容付费”便不值得惊讶,将内容增值,增强它的不可替代性,自然便会有人买单。
即使身为现代人,焦虑也并不是我们所有的情绪。但是知识付费首先让你看到了自己距离“成功人士”还差多少技能,再你购买课程之前,它便已经贩卖了焦虑感给你。
何况,“知识”并不全等于“内容”,只是它的一个子集。内容还包括电影,这些是娱乐一下放松一下需求,还包括直播,这可能更多是陪伴的需求。
如今的音频付费,已经和知识付费紧密捆绑,实际上这也束缚了它的想象力,也束缚了制作者的创造力。
3 陪伴和娱乐
音频的另一个特性,是能带来亲近感,也成了商业机会。
郭连凯是个电影爱好者,经常听电影类播客,他告诉 36 氪,自己习惯在做饭、运动、游戏时候听播客,比较随性。而他自己参与制作的播客“电影正反打”,也是几个朋友聊聊电影,有主题没台本,轻松自在。
“深夜十点,陪你读书。”这是公众号“十点读书”每期音频的开场白。创始人林少告诉 36 氪,先前做公众号时候,也考虑过图文,但图文总不如音频温暖,这也与十点读书的平台调性相关。
口语先于文字产生,是人类最为古老的信息交流方式之一。口语交流更加简单、直接,无需借助文字符号,可以直接表达观点和想法,生动传神,而且出于口,传于耳,没有第四堵墙的隔阂,人与人之间近乎直接接触,天然容易让人亲近——单单“深夜电台”四个字,已经足以带来温暖的遐思。
青音团队在三月下旬宣布获得 A 轮融资,而这笔融资主要用于“睡前心理抚慰”。青音原本是央广情感节目主持人,曾经获得金话筒奖,现在她计划培养一批主播,以声音为媒介来抚慰睡不着的焦虑的都市人。
ONES Ventures 合伙人任宁是一位资深播客爱好者,ONES Ventures 也制作了自己的播客“迟早更新”。他觉得播客不能说教,不能只提供“干货”,而是要提供“湿货”,要有个人体验和情感在里面,"比如我们做 CES 展,就不是介绍产品,而是说我们的感受怎么样,看到什么好玩的,走得腿疼。"任宁对 36 氪举例说。
豆瓣副总裁姚文坛说,“豆瓣时间”有两层意思,一是说要让用户的时间变得更有价值,再就是要在一段时间里陪伴用户。
声音不仅是产品的载体,也可以是产品的一部分。
在美国,关于音频和播客的故事也不那么一样。
2014 年,播客《Serial》上线,这是一个类似纪录片的广播剧,是罪案题材。在开播之前,凭借一段语音预告,《Serial》已经成了 iTunes 上最受欢迎的播客,开播后更是成为最快达成五百万下载纪录的播客,媒体称之为“史上最好的播客”,平均每集的收听人数超过 150 万人。
节目组只有 5 个人。
哈佛大学旗下尼曼新闻实验室将《Serial》的播出看做是播客第三次浪潮的开端。在此之后,涌现了许多新的听众,而且一批才华横溢、擅长讲故事的人迅速成长了起来,投资人也开始注意播客这个十年里一直不温不火的产品。
那么倘若更进一步,将音频真正作为一种全新的媒介呢?用户愿不愿意为《Serial》这样的内容付费?我们无法确知,但肯定值得尝试。
在中国,以往电台的一个重头节目,是“评书”,其实也就是讲故事。只不过,以往的评书讲的《三国演义》一类的故事,已经脱离了时代,而且也早就广为人知。问题可能只是在于,现代中国可以转化为音频的好故事在哪里。
制作音频内容,无论是资金还是技术,门槛都不太高,四五个人便能做出一档不错的播客节目,所需要的只是创意而已。
新内容或许也会孕育出新的盈利模式。2016 年上半年,亚马逊旗下 Audible 推出了新版块“Channels”,用户每月支付 4.95 美元,便能收听其中的有声书和各种音频节目,负责人 Eric Nuzum 说:“我们希望提供类似 HBO 的体验。”当内容生产门槛降低,内容足够丰富的时候,类似视频网站的付费会员模式便可能会出现,内容生产者也能从中获得更多激励。
4 抢流量、卖广告,是不是一条好路?
在音频领域,抢流量、卖广告,原本是一条已经被证伪的路。

电台是个历史悠久、利润优渥的生意。在 2000 年前后,一线城市的单一广播频率依然能够创收两三亿元,净利润率接近 50%。而在移动互联网上,在蜻蜓、荔枝、喜马拉雅上,用户可以方便选择各类内容,从袁阔成的三国演义,到晚间亲子故事,快捷简单,无所不包。其便捷性已经足以取代传统广播,内容丰富性犹有过之,
从电台,到音频App,这原本看起来又是一个传统行业被互联网取代革新的老套故事。
喜马拉雅 FM 在 2013 年上线,意图把广播搬上互联网,搬进手机,那时候它的定位是在线音频分享平台,要成为音频界的 Youtube。
那时的互联网还是追求流量的年代。也正是围绕着流量争夺,几大音频平台你争我夺,争夺主播,争夺版权,争夺用户,甚至时不时爆出刷榜和数据造假的传闻。然而,它们最终也没能实现最初的愿景,把听觉打造成视觉之外的不可替代的媒介。
无论电台还是 Youtube,其收入来源都是来源于广告。但电台依靠体制,获得了无可取代的优势。电台的频率需要工信部门审批,而内容则需要广电部门牌照,这些保证了每一频率的电台都能拥有大量听众,电台的内容制作者也能获得收入保证,这让他们有了更多的议价权,因此能够继续维持广告收入增长。
但音频平台与其他互联网工具一样,其广告吸引力源自流量,为了提高流量,平台不得不付出高昂的渠道费用和版权费用,盈利模式单薄的音频平台自然无力承受。而且,音频平台提供的是“听觉服务”,在平台上面向视觉的展示广告未必能有很好的效果,这也令不少广告主犹豫止步。
在音频内容里投放广告,也并不受广告主欢迎。音频内容直线向前,展示空间有限,无法像图文阅读一样,时刻相伴左右。而且,音频内容里的广告缺少明确衡量标准,很难跟踪反馈,并且一旦植入,之后便无法修改,这些都限制了音频广告的想象空间。
到了2016 年,中国的电台是唯一一个广告花费增长的传统媒体,刊例收入同比增长 2.1%。反倒是几个音频 APP,在最初的火爆之后陷入了低迷,起先追捧的资本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明。
在这种现实里,做音频 Youtube 的梦想,无可避免地会失败。 靠着知识付费,音频才找到了卖钱的路——音频这个生态就此转向为付费服务。
但广告这种早早被证实有效,且依然是互联网公司主营收入来源的模式,是不是还有其他实现路径和希望?
新技术也可能让播客重新受到广告主的喜爱。2016 年,动态插入技术开始普及,这项技术能把新广告(主播口播等等)插入所有节目,能根据不同的受众来调整广告,还能跟踪监测广告收听状况。广告主曾经担心的问题,几乎都能依靠技术而得到解决。
我们无法确知音频究竟是个多大的市场,但它的确有太多潜力未被发掘。只有市场足够大的时候,音频行业才能获得最丰厚的回报。知识付费让音频获得了直接回报,但倘若不跳出“知识付费”的框架,音频依然只是一个附属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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